第五十九章 自古青楼出渣男

　　欧阳婉儿确实也极为有才，歌舞过后，又分别奏了琴和箫，方才下了台子。

　　“我肚子不舒服，”顾白羽低下头，面上似乎有些苍白。“先离开一下。”

　　“没事吧？”谢翟还沉浸在欧阳婉儿那美妙的箫声当中，回头便见顾白羽捂住肚子，似乎很不舒服。谢翟有些焦急，这相依楼的吃食，都是很干净的，他经常吃都没什么事情，怎么到了顾白羽这儿，就闹肚子了？

　　“无事，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顾白羽只是摇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那谢翟却忽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要不我陪你去？”谢翟张着嘴，也不知道怎么说，憋了好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让顾白羽啼笑皆非的话来。

　　“你陪我去？”顾白羽抬头看向他，见他面上涨了通红，眼神游移，十分不自在，心下有些好笑。“你确定？”

　　“你、你去……”谢翟突地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忙不迭给顾白羽让开了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慌乱间，还撞翻了红木小桌上的糕点，顿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等谢翟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时，顾白羽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相依楼不仅仅只是这么三小层，后面还有几层收拾出来给客人住的厢房，通往那厢房的道上，有一个月洞小门，从这小门出去之后，便到了相依楼的后院中，后院有一排低矮的厢房，都是给此中下人居住的。

　　绕过这些厢房，便有一道小小的角门，从这个角门出去之后，到的便是京中一个并不起眼的小胡同。有些想要隐藏身份来相依楼的人，就经常是这个小门的常客。

　　“严郎！咱们的孩子快要三个月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月光下，方才还美艳逼人，让人不敢直视的欧阳婉儿，此时死死抱住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声音婉转凄苦，人也不似方才人前那般明艳惑人。

　　“婉儿，再等一等。”那男子转过身来，一把抱住欧阳婉儿，轻声安慰道。

　　“等？”欧阳婉儿听他这样说，忽地把他推开，面上竟有些决绝。“你要我等到几时？等到沈如兰生下你们两的嫡子，还是等到我死？”

　　“你这话从何说起？”她口中的那位严郎，面上有些惊讶，眼神却是漂浮不定的，显然有些不安。“我和兰儿什么都没有！你要相信我。”

　　“呵呵，”见他又要抱她，欧阳婉儿后退了一步，面上有些嘲讽。“当初我落入贱籍的时候，沈如兰说，你我孤男寡女，若是由你买下我，不免要遭人诟病！”

　　“所以我就信了，我等着她沈家的人来将我买过去！”欧阳婉儿想起往事，心中不免凄苦，笑得有些凄惨地看着面前的情郎。“然后呢？我等了她那么久，等到了什么？等到的不过是这相依楼的一纸卖身契！等到的是沦落风尘！”

　　“如兰她不是故意的，她是有苦衷的……”那严郎见她如此说道，忙出声解释，又想伸手去抓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对，她是有苦衷的，她沈如兰的苦衷，就是看我沦落风尘！然后好嫁给你，做你曾严的妻子！”欧阳婉儿神色怨毒，想到曾经的闺中好友的所作所为，就心痛不已。“你我二人自小就定了娃娃亲，我家遭此一劫，我欧阳婉儿未曾想过再与你这曾家大公子再续前缘，只盼着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可你却口口声声地告诉我，让你照顾我，让我的余生，衣食无忧！”

　　想起曾今的誓言，和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感情，欧阳婉儿的心中就像被那刀子搅烂了一般，再也没办法复原。

　　“可结果呢！你让沈如兰那贱人害我沦落风尘，你们二人却早在两年前，便已经成了婚！沈如兰如今都有了九个月的身子，临盆在即，你却还在骗我！”想到月前沈如兰身边的大丫鬟所说的话，欧阳婉儿就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她托付终生的良人！这个口口声声说会照顾她一辈子的人，转过头，就和她昔日里闺中最好的朋友，做了两年夫妻！还把她死死地瞒在鼓里！

　　欧阳婉儿扪心自问，自己虽然被沈如兰陷害进了这风尘之所，可一向洁身自好，也努力地想要走出这相依楼。不曾想，自己宛若珍宝一样珍视的东西，却被这一对狗男女这样糟蹋。

　　沈如兰的人特意来告诉她，便是曾严有心要赎她出去，曾家，也断不会要一个残花败柳，一个青楼女子入门的。

　　别说妾，就算是给沈如兰端洗脚水，她也不够资格！

　　可是她变成这样，是谁害的？是谁害的！？

　　她待人向来宽厚温和，身边的人，就都把她当成傻子一样对待。她身边伺候她的那个丫头，从来打心眼里就瞧不起她，收了曾严的钱，就把这些事情给瞒得死死的，让她被曾严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丢了身子，丢了尊严，什么也不剩下！

　　所以那天那丫头出言顶撞她的时候，她觉得她长久建立的忍耐，已经被这些人折磨得丁点不剩，当即想也没想，就把一杯滚烫的热茶泼在了那个丫头脸上。

　　就因着此事，还被楼中的管事妈妈罚了，可她不后悔。

　　这些人辱她欺她负她，难道她就只能一味地承受吗？

　　“你都知道了？”曾严眼中闪烁不定，见欧阳婉儿面上有些狰狞，看起来已是疯魔了，心中便是一抖，忽地将欧阳婉儿推倒在地，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欧阳婉儿面上挂着泪，人却疯狂地笑着，一边笑还一边捶打着自己，形状疯癫。“我算什么？情又算什么？老天啊老天！你为什么这么不开眼！……”

　　“爹，爹，婉儿想你，婉儿想你！”一边哭着一边笑着，这个名动京城的艺花魁，在这样月光清冷的夜晚，如同街边的疯子一般，哭闹不止。

　　顾白羽站在远处，将这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一直到那曾严都跑了，她也没出声，反而是看着一直躲藏在某处的一个人，心中盘算着些什么。

　　自始至终，那个人都远远地躲在角落，默默地看着欧阳婉儿，眼中的怜惜和爱慕，顾白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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