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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一个小时过去的很快,但坐在厨房门口的宋岩钊确实十分煎熬。

        锅里飘出的味道越来越诱人,勾的他坐立不安。

        那是独属于卤货的醇厚香气,是多种刺鼻的香料之间最激烈的交锋,最终在脂肪和胶原蛋白的慰藉之下交融一体。从锅的边缘缝隙随着蒸腾的水汽溜出、飘散。

        宋岩钊险些没有管住自个的爪子,蠢蠢欲动的想要去掀锅盖,先偷吃一块再说。

        这时高美娟似乎也被这扑鼻的香气熏醒了,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好在他暴躁的老娘对他的威慑力还是存在的,宋岩钊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爪子。

        可惜高美娟多了解她儿子,白了宋岩钊一眼,便走去厨房直接掀开锅盖。再不像之前一般丝丝缕缕的萦绕在鼻尖那般令人抓心挠肝,这一刻,香气霸道的冲着人脸扑面而来,令人快乐的味道指使着口水不再听从理智的指挥,不自觉的从嘴角渗出。

        就连宋明德也从院子里装作不在意的踱了进来。

        宋岩钊摸了摸嘴角,却见他老娘像是真的不受半点影响,用筷子戳了戳锅里的肉。一个多小时的炖煮使得锅里的猪头骨肉分离,晶莹剔透的红棕色肉皮变的颤颤巍巍软软糯糯,筷子轻轻一戳便轻松地捅了个对穿。

        这便是已经煮熟可以吃了。

        高美娟用笊篱将猪头和猪脚捞起,放在一旁的案板上,撞击的力道使得软糯的肌理像是无力锁住其间充盈的肉汁,水花迸发而出,粘稠的棕色汁液滴滴答答地从肉皮上滚落,在木质的案板上氤氲出一片映照着微光的油花。

        待放凉切条,拌上蒜泥、麻油、小葱、香菜便是一道软糯爽口的下酒菜。

        不过,高美娟看了看两个扒在门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的男人,终究是抵不过他们脸上望眼欲穿的表情。捡出两只煮地脱骨的肥糯猪蹄随意切了几刀分装到三个小碗中,一家人一起品尝一下今日劳动的果实。

        宋岩钊端起小碗有些迫不及待,他在门口蹲了一个多小时,早就有些受不了,要说这屋子了受灾最严重的非他莫属。

        他也不拿筷子,捞起一块蹄尖便扔进嘴里。刚出锅的猪蹄烫热,宋岩钊跳着脚让这块骨肉在唇齿之间旋转跳跃就是舍不得吐出来。

        高美娟炖肉是辣椒放得多,入口便是刺激的鲜香麻辣。猪蹄的胶质肥糯,入口即化。附着在表面的汤汁粘稠,粘得他张不开嘴。嗦掉表面一层软糯的皮,下面则是劲道的筋头巴脑,虽然同样的软烂入味,但非常的有嚼劲,和表皮的肥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口感。

        宋老头同样是啃得欢快,啃完还不忘使劲嗦了嗦卤地同样入味的骨头。

        高美娟看到父子两这么捧场也是十分开心,嘴里的肉都显得更加香甜。厨子嘛,最爱看的不就是食客吃的忘乎所以的表情。

        “大钊啊,一会你吃完给你五叔五婶送去一些。”

        宋岩钊头也不抬:“没问题,妈,你一会给我多切一点,晚上我准备回岛上睡去。”

        “行,晚上吃完你剩下的都拿走,不然全让你爸偷吃了,自己三高还不注意。”

        宋明德一听这话不愿意了:“我什么时候偷吃了?我都光明正大的吃!臭老太婆一天就知道编排我。”

        高美娟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啊对对对!”

        “妈,你别说爸了,我不全拿走,我就带点晚上回去吃就行。爸你也得注意注意身体,好吃的也得适量知道吗?”

        见儿子出来打圆场,老两口也不再互呛,埋头啃碗里的猪蹄。宋老头甚至拿出一瓶珍藏的白酒,在老太太的死亡视线中惬意的咂么起来。

        待到案板上的猪头肉完全冷了下来,高美娟这才去将整个猪头拆解开来。拿出一半将脸和耳朵分别装盘,撒上熟芝麻,香菜,小葱、香醋和辣椒油抓拌均匀后,才又各分出一半让宋岩钊端走给五叔五婶送过去。

        “去,给你五叔五婶添个菜,早去早回,回来就吃饭了。”高美娟拿了个小竹篮递给宋岩钊。

        “妈,你啥时候做完饭了?”宋岩钊不解,回来以后也没见他妈做饭啊?

        高美娟推了推杵着不动的儿子道:“快去,早上蒸的南瓜和红薯,一会肯定还得喝点,赶紧的。”

        宋岩钊顺着老太太的力道退出了厨房,跟老爹打了个招呼便出了远门。

        这会已经快要到饭点了,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传出了食物的香气,路上根本看不到人。宋岩钊身高腿长,行动利落,不到十分钟便到了五叔家里。

        “五婶,我妈拌了猪头肉,给你们尝尝。”大门开着,宋岩钊便直接推门进去了。五婶正在做饭,听见他的喊声从窗户里探出头来。

        “大钊你来啦,快进来。”见是他,五婶连忙从厨房走了出来接过小篮子道:“猪头肉啊,这感情好,你妈咋就知道我想吃这口呢?你等会啊,我今天刚好包了饺子,给你带回去点。鲅鱼馅的可鲜灵了。”

        “哎,五婶你愿意吃就好,给你和我叔添个菜了。”

        宋岩钊提着小竹篮满载而来又满载而归,到家以后他老爹老娘已经坐在餐桌上,就等他了。

        桌上除了猪头肉还有一盘油炸花生、各种时令的小青菜,老爹珍藏的白酒也没下桌,他老娘已经端着碗喝上了。

        “妈,五婶给了碗鲅鱼饺子。”

        高美娟闻言还挺惊喜,宋老头更是乐的见牙不见眼:“好,饺子就酒,越过越有。咱们今天当过节了!”

        鲜美的鲅鱼饺子肉质软嫩,十分清新。而卤肉经过冷却,再经过醋和辣油的浸润,肉质变得紧实,不再像出锅那般软烂香糯,变得咸辣鲜爽,嚼劲十足。尤其是耳片,口感脆爽,十分清爽解腻。唇齿间还能时不时咬到芝麻颗粒,焦脆的油香在口中爆开,带来一重又一重的惊喜。

        宋老头一口肉一口酒,高老太太也不遑多让,满杯的高粱酒眨眼便喝个精光。

        “妈,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绝了!”宋岩钊忙活着嘴里也不忘拍马屁。

        “唔~也不看看你妈是谁。”

        ……

        酒足饭饱之后,已是月上中天,宋岩钊自觉收拾了餐桌,便告别二老开船离开了村里。

        不过他没准备回去岛上,而是朝着第一次遇到鲛人的地方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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