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苏祈懵逼的重复：“苏祈，祈祷的祈。”
“哦。”李奶奶点头，又转头看向褚游。
褚游特别自觉：“我是褚游。”
李奶奶欣慰的打量他：“都长这么大了。”
苏祈说：“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褚游：“半个月前。”
苏祈：“你半个月变化很大吗？”
褚游反问：“你半个月变化大吗？”
“……不大。”
苏祈悄声道：“你觉不觉得，李奶奶有点怪怪的。”
刚才褚游不在，他就亲眼看着李奶奶站起来说糟了忘记帮李凡洗衣服，吃橘子的时候，苏祈吃着还行，她却皱着眉头说太冰了。
问题在于，她刚刚明明已经洗完衣服了。
“就算老人家记性不太好。”苏祈道：“但是她忘得也太快了吧？”
“不快。”褚游剥了一片橘子：“她有老年痴呆，现在这种情况还算好的。”
“啊？那李凡去上课了她一个人岂不是——”
“请了护工的，李凡不在，护工就过来照顾。”
宁愿花钱请护工，李凡的父母都不愿意回来吗？
苏祈回头，李凡正在卖力的炸汤圆，动作意外的熟稔，连爆热油的时候，也敢直接伸手进锅边放汤圆。
望着挂在客厅的《家和万事兴》刺绣，又想起来班会课上，李凡随意的说出自己最喜欢的句子，大家哄堂大笑，他在讲台上也跟着笑的场景。
苏祈心里有点难受。
他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李凡会特地的把那个句子拿出来和大家分享，但是，褚游又是为什么呢？
他身边也有人得了痴呆吗？还是说，他怕忘记什么？
苏祈看着褚游舒展的眉眼，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还逗弄的微挑了下眉。
上桌吃饭，李凡把碗一个个端上来，汤圆是自家捏的，里头放了芝麻白糖桂花花生碎，炸的酥脆，里头是软糯的糯米和馅料，满嘴回味悠长的香气。
南瓜饼是李奶奶的招牌手艺，油用的自家茶籽榨的好油，炸完之后滤的特干净，炸成金黄色漂漂亮亮摆在桌上，酥香不腻，馅料绵软，苏祈一口咬下一半。
李奶奶站起身，指着李凡：“我那毛衣……”
李凡岔开脚特舒服坐凳子上，嘴里咬着半块汤圆：“洗衣机里转着呢！准保洗的干干净净。”
李奶奶眼睛瞪大：“你给我放洗衣机了？”
“是啊，”李凡抖着腿：“你房里什么羽绒服啊，什么毛衣什么围巾，我看着用挺久了，都给你搁一起了，晚上我来收，你休息——哎哎哎，”李凡一屁股摔在地上，连跑带爬，本能反应躲在褚游后面。
他脸色一变：“奶奶！祖宗！你拿鸡毛掸子干什么？”
李奶奶咬牙切齿：“我不打死你个混小子！”
两个人一追一跑的，围着圆形餐桌绕圈。
褚游拦都没拦住，只好使眼色和苏祈找借口先溜。
据说那天李奶奶追了李凡半个多小时，换着方言骂他到天黑，这事儿传出去，被褚游林一开几个笑了几个礼拜，弥勒佛还特地从医院打电话来慰问可怜的兄弟。
从李凡家一出来，褚游接到了张雪依的电话。
“接不接？”
褚游问苏祈。
“接呗，”苏祈不假思索按了绿色的接听键，他当然是想和干妈说说话：“可以让干妈提前给我们生活费吗？”
褚游笑了：“那你提？”
苏祈没来得及回话，电话已经拨响了。
“喂？褚游？”
那头风声呼啸，张雪依的声音夹在风中，几乎听不见。
褚游靠电线杆站着，苏祈站在他旁边，头发丝被风吹起来。
褚游按了免提，两个人就这么盯着电话干瞪眼。
“干妈，”苏祈对着话筒叫人：“冬至快乐呀！”
“唉？小祈冬至快乐！你和褚游在一起吗？他有没有欺负你？”
苏祈抬眼看褚游。
褚游单手插兜，无所事事的将头偏向另一边，表现的颇不在意。
“在，游哥对我可好了。”
苏祈故意道：“是吧游哥？”
褚游很轻的哼了一声，手从衣兜拿出来，重重揉乱苏祈的头发。
他低声提醒：“说正事。”
苏祈毕竟是个干儿子，提钱的事怪不好意思的。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没想好什么说辞，只能疯狂做口型：“怎么说啊？”
褚游退出通话页面，划出绿色页面，单薄的两位数在苏祈面前晃了晃。
逼不得已，形势严峻。
苏祈鼓起勇气：“干妈，那什么——”
“啊？等一下啊小祈，我这边有点急事，待会儿再打过来。”
“干妈我就说一句！”
“嘟嘟嘟——”
挂断的措不及防，苏祈盯着退出来的页面，蔫头耷脑。
褚游将手机重新收进兜里。
“怎么办啊？”
苏祈顺着电杆子滑下来，半蹲在石墩旁，仰头看着褚游。
这个角度看，褚游气定神闲，特别靠谱。
“自力更生吧。”
其实如果不是苏祈一时兴起提出要跟张雪依提前要，褚游连这个电话都不一定会接。
苏祈埋着头，粗糙的石灰路面，有一只黑蚂蚁搬着饼干碎爬过来：“怎么自力更生？就算啃馒头，我们两个人也吃不饱。”
“没钱那就开源节流，节流就是减少开支，开源顾名思义，我们两个靠自己挣钱。”
“挣钱？”苏祈懵懵懂懂，看褚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马上想到各种高端挣钱法，什么经营公众号，靠帮人画画，家教，模特之类的。
褚游长得这么好看，经营自媒体什么的，应该粉丝很多吧？
苏祈跃跃欲试：“你有渠道？”
“嗯。”
褚游神色淡淡。
在苏祈期盼的眼神中，他扬了扬下巴，对面商场正在搞活动，一个穿着玩偶服的人行动不便的拦住行人：“发传单，来钱快，我有熟人。”
“刷盘子，日结，勉强能够缓解燃眉之急。”
“或者帮写作业，十元三门，我有群，有固定人群，日入三十没问题。”
“三选一吧，你要哪个？”
苏祈：“？”
“发传单刷盘子写作业啊？”
苏祈眼里的光啪的熄灭，他现在看褚游都感觉在看一个营销头子。
“——等等！你之前帮我写作业，不会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吧？!”
苏祈感觉自己心中高大的褚游的形象渐渐破灭：“你之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褚游反问他：“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妈每个月都记得发生活费吧？”
“？！”
惊天巨雷。
苏祈人傻了：“她不按时发生活费？”
“不仅不按时，还不定量。”
“你用完了也不和她要吗？”
褚游有些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问她要？”
有就有，没有就自己想办法。
张雪依对褚游历来实行放养策略，褚游又是个骄傲的，张雪依不主动提，他就不问。
五雷轰顶。
苏祈感觉人生没盼头了。
跟亲妈要钱还需要理由的吗？那可是妈妈啊！
褚游也太有个性了吧？
他绝望道：“她要是下个月忘记了怎么办？我的钱也没了？”
“三选一，我们两个人，来钱更快。”
“……”
苏祈痛苦面具出来了。
“其实，还有个办法。”
褚游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过两天平安夜圣诞节，我们可以晚上请假出来摆摊。”
“摆摊？”
苏祈自认家里就算不是富贵，好歹也算略有家底，即使破产，也能东山再起。
他活到现在，从没想过这辈子会大冬天晚上不睡觉出来摆摊。
“可是摆摊的话，就过不了圣诞节了吧？”
褚游嗯一声：“你想过？”
当然想啊。
苏祈有些失落：“我以前都过圣诞节，还要举行家庭派对……”
他没继续说下去，蹙起眉转移话题：“摆摊的话，我们是卖花还是卖苹果啊？”
“卖脸。”
“？”
苏祈双手交叉抱住自己：“我们良家妇男可不兴干这个。”
“或者卖联系方式。”
苏祈满脸不认同：“你没有男德的？”
褚游无语的把余额页面调出来，杵在他面前，也半蹲下来：“那我去摆摊，你去刷碗。”
褚游没什么表情：“不抛头不露面，和你接触的只有冰冷的洗碗水和和蔼可亲能言善辩的六十岁大妈。”
苏祈飞快的摇头，抱住褚游的手臂，做一株风吹就倒的墙头草：“男德不男德的，哪有游哥重要！”
褚游：“你没有男德的？”
苏祈坚定摇头：“成年人才讲男德，我还没成年，生活所迫，不怪我。”
褚游将他的头从自己手臂上撸下来：“那就摆摊，换联系方式。”
“怎么换？”
“丢联系方式进盒子一元一个，根据条件要求分不同的盒子，拿联系方式三元一个。”
褚游顿了顿：“你平时刷视频没刷到？”
苏祈摇头。
“那你视频每天看些什么？”
苏祈陷入尴尬的静默中。
那天看到了林一开的app名字，他就偷偷去搜了。
结果一点开，林一开的喜欢全是他的喜欢，现在一打开app都是这种类型。
这话能跟褚游说？
他含糊搪塞：“就一些体育大学介绍参观，健身器材情景教学，流行舞蹈鉴赏之类的。”
一些猛男，腹肌，以及猛男腹肌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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