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莫泽垣也会害怕
许婉婉挂掉莫泽垣的电话，找到了莫氏集团的工作群，翻到了顾存之的电话。
顾存之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接到许婉婉的电话时还有些吃惊，忙问道：“许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你们总裁今天来上班了吗？”
顾存之没想到许婉婉会主动问起莫总，“没有，许小姐有事找他吗？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面就有人叫住顾存之说工作的问题，顾存之的后半句是，就是因为总裁没有来上班，所以他才会忙成这样。
许婉婉听出来了顾存之那头好像没有功夫理她，她想了想挂了电话，给顾存之发了短信，问了莫泽垣公寓的地址。
顾存之很快就回复了。
回到病房里，她先是在还熟睡着的许永乐额头上落下一吻。
“妈妈出去有点事，七七干妈一会儿过来照看你们的。”
她轻声对着许永欢说完，生怕吵醒了还在睡着的许永乐，同样也亲了亲许永欢的额头。
许永欢点点头，手里捧着书，“妈妈，你早点回来。”
“好。”
许婉婉出了医院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那栋高级公寓楼下，按着顾存之发来的地址找到了莫泽垣住的地方。
她本来可以不来，但是鬼使神差地，她就已经站在了莫泽垣的公寓门口。
许婉婉在门口有些犹豫，她到底要不要敲门。
手机短信铃声响了起来，顾存之贴心的把莫泽垣家的房门秘密发了过来，又打了一段话：我刚刚问过私人医生了，莫总偏头痛犯了，常常几天几夜睡不着觉，昨天才送了药过去，我抽不开身，麻烦许小姐照顾一下莫总了。
许婉婉输入了房间密码，就当自己是帮忙照顾一下吧，毕竟在电话里莫泽垣的声音听起来状态确实不太好。
进了公寓，整个房子的窗帘被遮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点光亮，家具少得可怜，比起家，这里更像一个幽暗阴森的洞穴。
在一楼没有看到莫泽垣的身影，许婉婉没开灯，凭着上次自己醉酒的记忆摸索着上了楼梯到了二楼。
二楼和一楼一样，明明是大白天，遮光窗帘拉得紧紧的，让整个房间就像是在漆黑的夜里。
她轻轻拉开二楼主卧虚掩着的门。
主卧里，窗帘没有闭合，从中间透出一束光落在了柔软的灰色大床上，沿着那道光束，许婉婉看到了躺在大床上的莫泽垣。
他很安静，修长的指尖按着太阳穴，面色略带苍白，额头布满着汗珠，好看的眉头蹙起，忍耐着从太阳穴延绵到他各处神经的痛感。
床头柜上是散落的药片。
许婉婉最近见过太多她从来不知道的关于莫泽垣的另一面。
比如，他眼里也会柔情脉脉，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像看着举世珍宝
比如，他也会神情里带着痛苦，妥协一样同意她拒绝他看自己亲生孩子的话
再比如，现在被身体上的疼痛折磨着的莫泽垣，躺在透着一丝光亮的大床上，像一条被抛弃的小狗
他仿佛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轻阖着的双眸没有睁开，而是摸索床头的烟盒，垂眸用打火机点燃，然后倚着床头，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
“顾存之，你给我去倒杯水。”
这一张嘴就是吩咐指挥人的命令。
许婉婉没作声，又出了房门接了一杯水进来，叽拉着拖鞋走到床头将乘水的玻璃杯递给他。
莫泽垣面色带着一丝虚弱，太阳穴的痛感连绵，刚刚才吃了药，还没有怎么缓解。
他的视线落在了递杯子的那双手，细白纤弱。
顺着许婉婉的手臂对上了她的眼睛。
那双狭长的眸子凝着许婉婉好一会儿，让她举杯子的手都举酸了。
“拿着，喝水。”许婉婉轻声道。
莫泽垣接过水杯，指尖夹着烟轻抖，喑哑着声道：“你怎么会来？不是说希望我永远不要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吗？”
许婉婉想起他刚刚躺在床上忍痛的神色，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有力气来呛她。
“是，我是说过，不是我主动要来的，咳是顾助理要我来的。”
她回答莫泽垣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应该是吧刚刚顾存之不是还让她照顾一下莫泽垣吗？
还没等许婉婉反应过来，她就被躺在床上的莫泽垣拽倒在床上，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直接从背后拥住她。
莫泽垣的气息迅速环绕她的鼻尖。
不知道他抽的是什么烟，没有一股很浓烈呛鼻的烟味，而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香。
她本来想挣扎起身，却感觉到莫泽垣将头埋在她的后颈上，炽热的呼吸轻喷，酥麻感从后颈衍生至尾椎，一时让她软了劲儿。
莫泽垣说，“别动，我头还痛着，婉婉，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许婉婉来可不是让他占便宜的，但是听着他示弱的回答，病者为大，她就忍忍。
直到感觉到身后男人均匀的呼吸，他睡着了？
顾存之不是说，莫泽垣几天几夜都睡不着吗？怎么感觉他睡得还挺香的？
许婉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也该起来走了，却没想到，哪怕是睡着的莫泽垣环在她腰间的手依旧紧紧禁锢着她。
又不能吵醒他，又要从他怀里抽身。
许婉婉折腾了老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昏暗的房间还有男人温暖的怀抱，以及他的呼吸声，都是助眠的利器。
许婉婉这几天，遇到层出不穷的事，她也早早就丢失了一个好的睡眠，疲倦感侵袭她的大脑，她也这么沉沉睡去。
她再睁眼的时候，先是感觉到了自己嘴唇上贴着一个软软的类似唇瓣。
“欢欢乐乐，妈妈睡觉呢！”许婉婉睡眼惺忪道。
睡得沉沉的时候，意识就有些迷糊，许婉婉都不知道身在何处。
只记得在她每次赖床的时候，两个小团子就会在她周围，要不轻唤“妈妈”见没有效果，就亲亲她的脸，亲她的嘴也是偶尔一两次。
但是想这样大力碾磨，妄图要撬开她的牙关，剥皮拆股吞她下肚的力道，顿时让她脑中的警铃大作。
许婉婉猛然惊醒，猝不及防对上那双幽深的黑色长眸，蓦然一阵心惊。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会是被抛弃的小狗，他简直就是霸道无礼的恶魔！
许婉婉一把推开莫泽垣，倒是没有费什么力气，好像他也无意想让她误会是在占她的便宜。
“莫泽垣，你在做什么？”许婉婉有些恼。
莫泽垣倒是勾起嘴角，眼角带着笑意，“抱歉婉婉，我有些情难自控。”
去你的情难自控！
许婉婉赶紧抬起手腕，看看表，这一睡竟然睡到了晚上十点。
那怎么行！她还要回医院看欢欢乐乐。
看着她急急忙忙，想要离开的样子，莫泽垣的眼眸沉了沉，在她要离开房间的时候，在她身后出声道：“婉婉，我也想要看看孩子，可以吗？”
这话让许婉婉停住了脚步。
莫泽垣没有指挥，没有威胁，没有命令，而是在询问。
许婉婉垂下眸，他在询问她。
那个不可一世，掌控全局，高高在上，在五年前曾几次垂下眼来睥睨着她的男人没有用手段，没有耍心计，而是低声下气地征求她的同意。
他想看孩子，或者说是他想要重新跟孩子建立关联，跟她生活搭上线。
许婉婉拇指指尖死死掐在无名指上，轻咬着嘴唇，内心挣扎好半响。
随后她摇头道：“我的孩子不需要爸爸。”
说完这句，她僵直着脊背走出了卧室，没有转过头看莫泽垣的表情。
莫泽垣在她身后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灰色的大床上他们相拥睡在一起留下的淡淡的凹陷，许婉婉身上若有若无的一阵清香还在他的鼻尖残存。
刚才是他近几年来睡过最安稳的一次觉。
他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小草，又狠心辜负过的许婉婉，做了他十七年来第一次美梦。
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等到莫泽垣刚接通时，顾存之问道：“莫总，怎么样，许小姐同意了你见孩子了吗？”
莫泽垣烦躁抽了一口烟，“没有。”
“什么？没有吗？莫总要我说，你直接去见两个孩子，叫他们认你当爸爸不就行了吗？没有孩子不想拥有父爱。”顾存之拉高了音量。
“我怕。”莫泽垣低声道。
他怕许婉婉会更恨他的霸道蛮横，耍心机，用手段，那些他在商场上惯用的狠戾和伎俩，在她面前都统统失效了。
他怕，不经过孩子母亲的同意，在缺席孩子整整五年的成长里，他生硬的插入他们的记忆会适得其反。
他也是第一次做父亲啊。
顾存之在那头被两个字砸昏了头，“什么？”
莫总说他怕？
一手建立一个商业帝国，多少对他手中的权利渴望，又畏惧他的铁血手腕。
这样的男人，居然说他怕，这让顾存之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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