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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实诚的小姑娘


  在文安文清两姐妹亲自教导小姑娘十日宫中礼仪之后,陆小玖带着云蕊小姑娘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马车停在宫门前,那长长的宫廊只能走着过去。云小姑娘兴致高昂,边走边瞧,一路拉着引路太监问东问西。

  她如今也是有封号的人,年纪虽小,那太监也不敢怠慢。有问必答,云小姑娘把偷藏起来的糖果送了他好几颗。

  天宗皇帝正在教场看禁军们演练。天宗皇帝自己精于骑射,平日里闲来无事,偶尔也会看看他们比试。

  云小姑娘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见台上有人打架,高兴得手舞足蹈,迈着小步子在天宗皇帝面前蹦来蹦去,十来天学习的宫中礼仪被她忘得干干净净。

  陆小玖连着喝了几声,小姑娘愣是没听见。

  天宗皇帝道:“小孩子性子活泼,平日里总是这个礼教那个礼教,把小孩子都给闷坏了。今日就当是放松放松,随她去吧。”

  小姑娘跳得累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天宗皇帝也从椅子上起来,靠着小姑娘坐下。

  “小蕊,比武好看吗?”

  “好看。”

  “你觉得朕的侍卫们武功如何?”

  “不好。”陆小玖心都快跳出来了。这丫头说话还真实诚,也不知道收敛着点。

  “怎么个不好?”天宗皇帝并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陆小玖觉得他是被蓝月涯气久了,气量比普通人强。

  “反应太慢,力量太弱,招式太死。”小姑娘想了想,仰着脑袋,很真诚地道:“人太笨。”

  大内侍卫们被一个小姑娘说笨,个个气得半死,却不敢说话。

  她的身份他们不知,但皇帝对她的态度他们可看在眼里,这一定是哪个皇亲国戚家的小孩子,不然皇帝可不能允许她如此放肆。

  “小蕊……”陆小玖气结,这小丫头说话也太耿直了,一点不知道留余地,要知道这些人个个都是自幼练武,就算及上不江湖上的人,也不至于像她说得这么不堪。也怪她自己,平日只顾着让她提高见识,小姑娘心里压根没有武功好坏的概念,只要打不过她爹的,武功都差。所以小姑娘只见过一个武功好的人,就是她娘。

  “娘,是你说的嘛,连爹都打不过的人,武功怎么会好?”

  连云少卿都打不过的人,武功肯定不好。

  当初她不过是一时玩笑话,谁知这丫头竟然记到现在。见到众人如杀父仇人般的眼神,陆小玖后背凉嗖嗖的。

  “哦?那小蕊说说,谁的武功好啊?”天宗皇帝笑道,显然是被小姑娘的诚实给逗乐了。

  “我娘。”

  陆小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不如朕让他们跟你娘比一比,让他们瞧一瞧你娘的武功,如何?”

  小姑娘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我娘病了。爹说不让她与别人交手。”

  陆小玖的病他当然知道,把御医们弄得寝食难安,整个京城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天宗皇帝想了想,道:“可是朕就想瞧一瞧你娘的武功,该怎么办呢?”

  小姑娘很为难地看了眼皇帝,天宗皇帝被逗乐了,像云小姑娘一样,把腿盘了起来,颇有兴致地等着小姑娘的答案。

  “我娘说等我六岁的时候,便教我她的武功。不然等我以后学了再耍给皇上您看?”

  天宗皇帝哈哈大笑,轻轻摸着她的头,道:“可是朕等不及了,该怎么办呢?”

  小姑娘更为难了。在家的时候,文清阿姨说千万不能拒绝皇上的要求,不然会打她娘的板子。她可不想让她娘挨板子。

  “可是爹说娘自从病了,下手就没个轻重,很容易把人给弄伤了,所以不许娘与外人动手。如果娘真的想活动活动,可以跟爹过招。爹会躲,不会受伤。”

  天宗皇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姑娘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先前听说云少卿不许她动手,还道是为了保护她,谁料竟是为了保护与她动手的人。连面前站着那些禁军脸上也都挂不住了,一个个跃跃欲试,想跟她一决高下。更好笑的是她居然说她爹会躲,这不是把她爹的面子给砸了吗?

  陆小玖此时已经开始找洞了。等她找到了,她不止自己要钻进去,还得把这小丫头塞进去。

  “那朕现在招你爹进宫,与你娘比试一场,让朕的这些大内侍卫们开开眼界,如何?”

  “不好。娘说武功是用来强身健体的,不能用来显摆。如果皇上您真想看的话,我可以把爹和娘比试的招数演示一遍。不过我只会照葫芦画瓢,不及爹娘的万一。”

  说完,她以手指当剑,凭着记忆,一会扮爹,一会扮娘,真的将三个月前两人的拆招耍了出来。

  虽然好多地方她只记住了个大概,但让陆小玖惊叹的是她真的记住了。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还有这本事?

  但她的招式在这些禁军面前,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他们看不懂啊。这感觉,如同一株天山雪莲放在不识货的人面前,那人只把它当成了一株杂草。

  一个个鄙夷的神色激发了云小姑娘的好胜心。明明就是武功差得离谱的人,竟然敢看不起她的爹娘。

  她跑到陆小玖面前,可怜巴巴地叫了声娘。

  陆小玖瞪了她一眼,小姑娘委屈地跑到天宗皇帝身边坐下,脑袋搭在小手上,腮帮子鼓鼓的。

  “谁惹我们小蕊不开心了?跟舅舅说,舅舅替你出气。”蓝月涯远远地走了过来,小姑娘头一次进宫,他着实不放心,便跟了进来。

  走到皇帝面前向他行了个礼,一把抱起云小姑娘,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腮帮子。云小姑娘望了一眼面前的大内侍卫,蓝月涯立刻明白过来。

  这些人一见蓝月涯,立刻如耗子见了猫一样。蓝月涯在禁军中的地位不低,虽然平日不怎么管事,毕竟官大几级。他们可以瞧不起云小姑娘,却不敢瞧不起蓝月涯。

  “他们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他们瞧不起我爹娘的武功。”

  “皇上,”蓝月涯放下小姑娘,突然跪在皇帝面前,“禁军事关皇上安危,可近年来,臣却觉得禁军奢靡颓废,目中无人之风日盛,若不及时加以整治,危急之时如何保护皇上?臣有一个想法,既能让他们见识到什么是天外有天,又能让他们知道差距以图强,请皇上恩准。”

  这不是假公济私,替小姑娘出气吗?天宗皇帝心知肚明,却不露声色。反正不是找他麻烦,蓝月涯要怎么胡闹都随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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