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把八年前的事情掰扯清楚以后，两人好像回到了楚虞刚搬过来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尴尬围绕着两人。

        给楚虞抹完药以后，韩沛把药箱收拾好去洗手了。楚虞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里，思绪有些混乱，她一直认为韩沛只是看上了她的身体或者他厌恶她以这种形式报复她，但她从来没想过韩沛暗恋她。

        她看着韩沛从一楼的洗手间里出来朝她走来。他穿着灰蓝色的v领针织衫，露出了一截分明的锁骨，贴身的针织衫将他良好的身形勾勒出来，宽阔的肩膀，紧实的臂膀，饱满的胸肌，精瘦的腰腹，下身穿黑色的休闲长裤，显得腿很修长。高大英俊的男人洗净为她抹过药膏的手从洗手间出来向她而来，他的眼里全是她，也只有她。这样的男人，竟然暗恋她。

        那一刻，她深受蛊惑。

        韩沛接收到楚虞专注而认真的眼神，一时之间竟有点不自在，他走过去坐在楚虞身边，轻轻环过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肩上，没让她的视线再停留在自己身上。

        “看我干嘛？被我迷住了吗？”虽然自己也不好意思，但老婆该调戏还是得调戏。

        她撇撇嘴说：“自恋。”但脸却微微红了。

        两人安静地待了一会儿，韩沛突然轻笑了一声。他的脸埋在楚虞的肩颈间，呼出的热气扑在楚虞的锁骨上，他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锁骨。

        “楚虞，我好高兴。”好高兴你就在我身边。

        本来没期待楚虞有任何回应的韩沛听见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压住眼里的热意，一下一下地吻着她的锁骨和颈间细腻的肌肤。用亲吻堵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爱意。

        楚虞被他压在沙发上，他用鼻尖抵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进她的眼里，她的心里。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乱砸，他离她这样近，这颗心几乎要跳到另一人的身体里去。她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神，里面没有光，只有一片浓稠的黑色，好似一个吸人的漩涡，她失去声音，失去动作，甚至失去了意志，她一定会被他的眼睛吃掉，不是那晚一口吞没的吃法，这次她会一点一点陷进去，如同沼泽。

        楚虞漂亮的睫毛上翘着，眼睛是湿润的，带着惹人怜爱的水光，客厅里的水晶灯投掷进她眼里散成粲然的星光。他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却在下一秒顿住了。

        鼻息之间是两人呼出的热气，把嘴唇变得湿润柔软。

        然后，他没有预谋地强装镇定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好险，差点就说出了我爱你。

        这是一个缠绵的浪漫的吻，不含有他以往常带的厚重的欲望，也不含隐藏在其中的不甘、委屈和恼怒，这次他带着甜蜜和释然亲吻他的爱人。

        韩沛能感觉到楚虞对他的态度变化，以前是他说一句她应一句，回应也很敷衍冷淡，几乎从不主动和他交谈，但现在的楚虞不仅有来有回，还会主动关心他。前几日进入十一月中旬，天气凉了下来，高贵天鹅韩公子爱美，大衣里就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衫，同居人楚虞见了就跟他说让他多穿点，当日要降温。于是韩公子乖乖听话，在衬衫外加了件毛衣，还哄着人得了个香香软软的吻，他和楚虞说有亲亲的话一整天都不会冷。楚虞自然不信他的鬼话，但还是顺从地和他接了一个晨间吻。

        唐淼这次住院住了大概20多天终于要出院了，怎么说唐淼也是因为帮她哥哥送货单时出的车祸，楚虞过意不去。出院那天楚虞执意要去接他，唐淼推拒了一句也就同意了。

        唐淼出院那天是周三，楚虞请了半天假去接人。唐淼的状态还不错，那场车祸算不上很严重，他的头被撞破缝了10多针，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其他都是一些皮外伤，住院20多天他的脑袋已经拆线了，此时只是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其他看不出车祸的痕迹。本来今天楚钦也要来接人出院的，但楚虞前一晚给她哥发了消息，大致就说她最近得空了由她去接就行了。楚钦只嘱咐了她几句，也没坚持来接唐淼出院，他的妻子最近刚产子，家里和公司的事情已经忙得他昏头转向了，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楚虞前一天晚上就给韩沛打了预防针，韩沛也没说什么，谁知道楚虞刚和唐淼从医院出来就看见韩沛站在车前等着。

        “认识吗？”唐淼见几米外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男子站在一辆豪车前看着他们，问身旁的楚虞。

        楚虞下意识地点头，说：“嗯，他是……”她顿住了，不知该如何介绍韩沛，他们俩的关系最近是好些了，但如何定义仍是问题。是她的金主？是她的暗恋者？还是她的……男友？

        没等楚虞想好怎么回答，韩沛就已经迎上来，他踏着从容的步伐，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走到他们面前，向唐淼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楚虞的男友，韩沛。”

        唐淼看向楚虞，见她只是抿着唇不说话，脸上带着微微赧然看着韩沛。他心下一震，勉强扯起一丝笑容，伸出右手握住韩沛的手，说：“你好，我是唐淼。”

        “一直听楚虞说你在住院，之前工作太忙一直都没得空来看你。”韩沛与他礼节性地握了一下就收回了手，他看着唐淼脸上略显勉强的笑容在心里冷笑，果不其然他对楚虞有心思。

        “哪里的话，韩先生有心了。”明明眼前人是笑着的，唐淼却从他眼里看出了敌意。

        “你怎么来了？”楚虞看着突然出现的韩沛，心里有些惊喜，“昨天怎么不说呢？”她昨天见韩沛面无表情的脸还以为他生气了呢。

        韩沛答：“本来有个会的，临时取消了。”下午确实是有个会，临时取消了也是真的，不过不是客观原因，是他的主观意志。身为公司副总，这点小小权力还是有的。

        楚虞为了庆祝唐淼出院，专门订了一家养生汤锅，三个人吃着清淡的食物也热闹不起来。韩沛和唐淼不熟，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后也没别的话说了。唐淼和楚虞是大学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共同的朋友，韩沛只在一旁听着不插话，时不时给楚虞烫菜、夹菜，十足的贴心男友。

        一顿饭不尴不尬地吃了足有一个小时，饭毕韩沛开车把唐淼送回了家，这场社交才算完成。

        唐淼下了车，站在小区门口跟楚虞道别，楚虞向他挥了挥手，韩沛冲他点点头，车便开走了。唐淼站在原地看了半晌，掏出电话给楚钦打了个电话。

        “韩沛是佩余投资的老总？”唐淼闭了闭眼，问出这句话他自己也有了答案，佩余，沛虞……给楚信机电的注资只怕就是冲着楚虞来的。

        “对，你今天见到他了？”电话那头的楚钦没太惊讶，韩沛会跟着去用脚趾想也知道为什么。

        唐淼答：“嗯，和他们一起吃了饭。”

        “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楚钦扯开了话题。

        “已经全部恢复了。”唐淼答，他顿了顿又问：“他是韩氏集团的？”

        楚钦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嗯，他是集团副总，总经理是他亲哥哥。”

        唐淼深吸了一口气，只答：“好，我知道了。”

        唐淼家庭条件也是很不错的，人也长得帅，为人彬彬有礼，读大学的时候也是系里知名的优质男生。但这些摆在韩沛面前都不够看，够不着还差得远。

        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楚虞了，一直没表白是因为他看出楚虞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在等，等温水煮青蛙，等楚虞和他心意相通。楚虞家世良好，温柔端庄，读大学的时候惦记她的人也不少，只是唐淼总是在她左右，无形中帮她挡了不少桃花，其他人都默认他们两人是一对，大家都在等楚虞开窍，等他们在一起。可等来等去却等来了韩沛。

        “楚哥，我没机会了是吗？”

        楚钦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过了足有几十秒，他才说：“我也没想到他……”他及时闭了嘴没把话说下去，继而又转换了方向，“唐淼你是很好的一个男人，是我对不起你。”

        唐淼为了追到楚虞先从楚钦身上下手，到如今他和楚钦之间的联系甚至比和楚虞更频繁。当时楚信机电出了事他也知道，他找尽了家里关系四处斡旋也没法解决，银行当时卡着贷款不放给楚信机电，他电话甚至打到行长那去了也没解决，而韩沛根本不用打电话给谁谁谁求情，他只用大手一挥，几千万的资金就可以从佩余投资流向楚信机电，瞬间解救楚信机电于水火。

        比起他和韩沛之间直观的差距更让他难受的是那时楚虞脸上展现出来的羞赧。以前他和楚虞都在学生会，两人只要一站在一起就会被别人调侃成天生一对，那时楚虞只是好脾气地笑笑，和大家解释两人只是朋友关系，让大家不要多想让他们变得尴尬。那时楚虞的脸上是从容是淡定，她总是坦诚的，没人认为她会在这种事情上说假话。所有人再看向他时，他只能配合澄清，甚至连一句“还没追到”的调笑都不敢说。楚虞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她温柔和善，很好说话，但她同时也是固执的，干净利落的，绝不拖泥带水，如果唐淼展现出一点对她有意思，她立马就能把两人断的干干净净。楚虞的喜欢与不喜欢分的清清楚楚，他从来没在她脸上见过刚才那样含羞带怯的神情，看向那个男人的眼神里如同含了蜜。

        他嫉妒可又毫无办法，“楚哥言重了，是我和楚虞没有缘分。”

        真的是因为没有缘分吗？从大一相识至今，他和楚虞相处了六年，六年间楚虞对他哪怕一次动心都没有，而自佩余注资楚信机电不过半年时间，她和韩沛之间就已经插不进任何人了。

        楚钦在电话那头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又安慰了唐淼几句，定下时间和他吃饭才挂断了电话。

        唐淼捏着电话在十一月的寒风中苦笑了一下，他何尝不明白感情里没有先来后到的道理，可不甘心仍是有的。

        楚虞和韩沛到家的时候才八点多，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人一前一后往家里走。楚虞伸手摸墙上的开关想开灯，却被身后的韩沛握住了手拉回来，然后被人从背后抱紧了。

        韩沛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紧紧贴着她的脸颊，抱怨似地说：“你和他大学的时候关系好好哦。”

        她轻笑了一声，道：“我们大学都是学生会的又是同一个系，自然关系比较好。”

        楚虞感到他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她又笑了一下：“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韩沛没接话，安静了一会才幽怨地说道：“他喜欢你。”

        “没有的事，不要瞎想。”楚虞不顾他还抱着自己，想弯腰脱鞋，可韩沛还是抱着她不放，“我要脱鞋，你放开。不进屋吗？”

        韩沛把人又搂紧了一些，说：“你以后和他少见面，我会不高兴的。”

        以前韩沛说这样的话都是命令式的，如今这样说却像只撒娇的大狗狗。楚虞抬手摸着他的另一侧脸颊，说：“我和他是朋友，他帮过我很多忙，不能说不见就不见。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以后和他见面都给你说，如果你有空就都把你也带上，好吗？”

        没人能逃得过楚虞的温柔一刀，她温温柔柔和人打商量，说的都是在理的话，温热的手指还轻轻摸着人的脸颊安抚着，没有哄不住人的道理。

        高贵天鹅韩公子就这么轻易地被哄好了，偏着头又蹭了楚虞的脸颊两下，得寸进尺地撅起嘴：“亲我。”

        楚虞只得偏过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可韩沛并不满足，把楚虞转过来压在鞋柜上亲了好一会儿，再放开人时，她的嘴唇已经从淡粉变得嫣红。

        两人站在鞋柜前，靠得极近，面对着微微喘着气。楚虞把人推开一些，弯腰把鞋换好了，待韩沛也换好鞋，她伸手勾住韩沛的手指，拉着人往前走，“走吧，睡觉了。”

        被拉着的人微微一愣，随即心里立马荡开一阵涟漪，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乖乖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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