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丰柳没搭理陈氏的质问，直接将李归意从队伍里带了出来。

        “谭小小干嘛去了？”她揉着太阳穴，眼下坠着两个黑眼圈，开门见山地问道。

        李归意面露难色，“我也是听商会传来的消息，说之后要留她在岛上当主厨。”

        “谁问你之后了？”丰柳盯着她，“我问你昨晚上。”

        李归意小心翼翼道，“盈日最后见到她的，她怎么说的？”

        “她要说的清楚，我何至于问你？”丰柳翻了白眼，没好气道，“罢了，她以后要留在秋荷山庄？我直接去找她。”

        “等等！”李归意一把拉住了她，见她瞪了眼自己的手，又连忙松开，“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会。”

        丰柳眯着眼睛看着她。

        李归意又道，“今天早上我见过她了，她说她之所以会想跑，是因为你……”

        “因为我？！”丰柳突然被点燃的怒火，“我对她还不够好？那可是她娘最重要的心血，我等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能等到她。结果她自己撂挑子不干了，还好意思说是因为我？”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到底是什么，但是从她对我所讲的话来看，她的母亲被你赶出了醉香楼是她的心结，在此之后，她便过得不好了。”

        丰柳听罢，冷笑一声，“是我将她赶出去的？分明是她自己为了那个不靠谱的厨子跟我来闹，我是让她选到底要哪样，但最终是她自己选择的离开。她觉得是被我背叛，我还觉得她在背刺我。”

        “在你看来，或许那个厨子的确配不上她的母亲，但是小小却说，在醉香楼时她成日以泪洗面，跟他们一起住在南城时，却是她母亲过得最幸福的时光。”

        李归意忍不住又道，“她是选择了离开，但你却一分钱都没有给她，分明是她自己挣来的钱，你为了证明留在醉香楼才是最好的选择，甚至将对她的打压也施加到了小小的父亲身上，你的控制欲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越界？”丰柳怒火中烧，“若不是我，她早就死了，当初她如何对我发誓的？为了一个要能力没能力，要钱没钱的废物来背叛我，来浪费她自己的才能，最后把命都搭上，这就是她觉得最好的人生？”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就算你说的不错，她原本可以留在醉香楼寿终正寝，不至于劳累过度因病而去，但她也是人，有自己的喜怒。你觉得她离开后的悲剧是那个男人造成的，但你敢发誓吗，在她离开后，她的悲剧没有一丝一毫你的推动，倘若你把扣押她的银两留给她半分，她都会有钱治病。她在快病死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在看热闹吗？”

        丰柳被她说得直戳心府，竟是一句也答不上来，她神情窘迫，动了几次唇，终是叹道，“我以为来得及，谁知道她这么恨我，离开了我一直监视的那间屋子。”

        “她就是不想再活在你的监视之下，哪怕，你的确有能力帮她。”李归意见她也是一副神伤的模样，方觉可能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又道，“她兴许也并不是恨你。只是想要逃走，去尝试过她想要的生活。无论成败，至少这一世，她认真、努力的生活过，而不是一直在你的枷锁下。”

        丰柳听得有些出神，她似是顺着回忆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你也有爱的人不是吗？”李归意指了指她胸前的指骨项链，“你又如何能确定自己的选择一定是最正确的呢，在你做出决定的时候，定然也有人反对你的想法，但是你有足够的能力反驳回去，所以你达到了你的目的，但她没有这样的能力，而你又向她施压。”

        她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你理解小小为何会恨你了吗？”

        丰柳紧握着胸口的指骨项链，只觉浑身冰凉，她这辈子做过无数个决定，旁人说错的，她从不去听，事实也证明了她是对的。

        唯有这一次，她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摆了一道，让她等了十余年的机遇，在她眼前消失。

        “但她当时逃走，也并非全是因为恨你。”李归意想了想，终究还是开了口，“今早我也已经劝过她了，她说她已经理解了母亲，对你不再有怨恨，或许有朝一日，你再找到她时，她还会为你跳上一曲吧。”

        话已然都带到，李归意便没再多留，她又回到了长队之中，陈氏她们已经登船，她索性便排到了最后，张望着来路。

        乐青拍了下她的肩膀，朝在不远处矗立的丰柳努了努嘴，“你的杰作？”

        李归意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厉害呀。”乐青打趣道，“能把地下钱庄的庄主夫人教育的一愣一愣的，这万鸿书院不找你去讲学真是屈才了。”

        李归意呵呵一笑，“彼此彼此。”

        乐青轻笑一声，见她始终望着来路，在她眼前摆了摆手，“等谁呢？盈日姑娘我看早就上船了呀。”

        李归意悻悻道，“那你也快上去吧。”

        话音未落，便见远处走来了一个身影，李归意眯了眯眼睛，又摆了摆头，眼瞧着队伍快走到了岸边，干脆收回了视线。

        却听乐青朝着不远处摆手笑道，“快点快点，赶得上这趟！”

        李归意忍不住好奇地又回过头去，这岛上除了燕云漠，竟还能有人与他如此熟络？

        只见来人身着浅灰色华服，头顶发冠，面容整洁，五官深邃，一双杏眼在浓密的睫毛间半带笑意地看向他们。

        李归意惊得张开了口，忍不住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什么时候把胡子给刮了呀！”乐青蹙起了眉，“不行不行，看着怎么文弱了许多，还是得把胡子蓄上。”

        燕云漠摸了摸下巴，没有了胡渣的脸摸起来竟然还挺丝滑，他没理会乐青的一顿评议，看着李归意惊掉的下巴，挑眉问道，“如何？”

        “噗！你、你，你——”李归意突然嗤笑出声，“原来你刮了胡子的模样，长得好像女子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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