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偷龙转凤
月黑风高，太子书房的烛火摇曳——
“太子殿下这么晚还没睡哪？”东方夜慵懒的声音幽幽传来，端木睿的脸色一变：“你来这里干什么？”
“太子殿下真是翻脸不认人啊，三年前若非我出手，你的民心尽失，现在的太子只怕就是三皇子了吧。”东方夜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已经给过你回报了，你现在能自由出入临安，还不都是本宫默许的结果。”端木睿没好气道。
“太子殿下不知道和我这种人一旦合作，就不可能停下来了吗？”东方夜步步紧逼，端木睿面色铁青。
“谁能想到，誉满天下的青木太子私底下居然纵容手下敛财，罔顾百姓性命，不得不求救于冥界之人来补救。”东方夜的讽刺意味已经十成十了。
“在你的心里，皇位从来都高于任何人，任何事，端木睿。好好考虑考虑，相信七殿下的生辰之后，你会有不同的答案。”东方夜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便从窗外飞了出去，满意地看着漏夜前来的端木笑。
端木笑愣在了原地——
他也不知道为何今夜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会临时起意要看看大哥——他们兄弟感情甚笃，他进太子府和进自己的府邸没有什么区别，可，刚才那人，他绝对不会看错——东方夜。
大哥当真是青木的叛徒吗？端木笑开始怀疑自己。万民景仰，宠爱自己的他，真的会是这么一个人吗？可这是自己亲眼所见。修仙多年的自己不会迟钝到魔气都分辨不出来，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王府——
云启正阅读着书卷，端木笑却是就这么堂而皇之走了进来：“表哥。”
“出什么事了？”云启示意端木笑坐下。
“叛徒是我哥。”端木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你并不意外。”端木笑说的是肯定句。
“是，我和小昔怀疑的都是他。”云启开门见山。
“也是因为魔气？”端木笑自嘲般地喝了一口茶，云启微微颔首，他知道，端木笑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个事情。
“我身上有云家的血脉，我不会为虎作伥。表哥，我不是个软弱的人。”端木笑沉默了良久，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同小昔感情如此要好的？”端木笑大大方方道。“从第一眼见到她，我就认准了她。”云启坚定地道。
“瞒了她这么多年，明天，一起去看看母亲吧。”端木笑轻轻道。
“也许，是时候和过去做个道别了。”
次日，云启去周府接苏昔，周晶晶颇为了然道：“我就说我这地方近水楼台先得月吧。”苏昔微微一笑，她知道云启眼底的意思——他们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云王府的马车里果然有一个意料之中的人——端木笑。
端木笑今天似乎很疲惫，只是与苏昔点头示意，从未见过端木笑如此严肃的苏昔也有些诧异。
“今天我们要去祭拜我的姑姑——云破月。”云启直截了当道。
苏昔自然知道云破月是什么人，上一代的京城也是才人辈出，不仅有苏家双姝，还有一个最风云的人物就是云家上一任家主云破月——她也是云家几千年来唯一一位女家主，曾平定南诏，也是她亲自选定云启作为下一任家主，听闻她一生未嫁。
但今天绝不会是这么简单，其实她早就料到云启和端木笑之间也许会有什么血脉上的联系——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原人极少有，偏偏他们却都是那样的眸子，尽管端木笑眸色更浅。
“那是我的母亲。”端木笑就在此时幽幽开口。
果然如此。
马车一路颠簸，三人今日倒是难得的沉默。
云氏宗祠并不在此处，可是云破月却葬在这样一个荒僻的地方——谁能想到这是曾经威震四方的云家家主。
“姑姑说，她不配葬在云氏的陵墓之中，因为她丢掉了云家人的骄傲。”云启轻轻开口，解释苏昔的疑惑。
“也许她有另一个名字——云妃。”端木笑就在此时开口了，云启与苏昔都安静了下来，听他说这么一个故事。
“从前，御驾亲征，元帅却并不是父皇，而是母亲，母亲多次救父皇于危难之中，后来，父皇与母亲在一起了。”
“就在热河行宫，那时候，她是云妃。后来，她怀孕了——那是她最耻辱的经历，云家的女儿，居然甘愿做了皇上的妾，可她不忍心打掉我，于是我出生了。”
“我出生之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那时候苏皇后就天天来看我们，母亲让我喊她母后——我才知道，原来对外我是苏皇后的儿子，因为先天不足不得不在行宫将养着。再后来，母亲突然就去世了。我被接回宫里，成了七皇子。”端木笑平静地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除了父皇和母后，没人知道我是云破月的儿子，包括大哥也不知道。母后对我视如己出，甚至比大哥还好，我有时候都会忘记我其实有一半的云家血统了。七岁的时候，母后和父皇大吵了一架，把我送去了凌霄书院，从此我便失去了继承权，但我知道母后这是为了我好，只有没有竞争，才能活得逍遥恣意。”
“天机子愿意收我，也是因为，我是云破月的儿子。”端木笑自嘲地笑了笑。
“昨晚，我亲眼看见东方夜进了大哥的书房，临安又是大哥的封地，很显然与冥界勾结的人是太子。”端木笑说完自己的故事后便立刻进入了状态。
苏昔却抛出了疑问：“以东方夜的修为，你的窥伺他不可能不发现，除非，他故意想让你看见。”
云启与苏昔会心一笑：“如今你倒是有几分了解东方夜此人的性格了。与他认识这么久，他做事从来都是半真半假，如今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们就先观望着，只要太子能好好做这个东宫储君，造福百姓，这样的事，我们都会烂在肚子里的。”
“你与东方夜交情不浅吧。”苏昔微微挑眉。
云启轻咳了一声：“还行。”
端木笑戏谑道：“阿启与凤曲年轻时候的性子有几分像，也没少往冥界跑，和东方夜倒是不打不相识。说来，东方夜这个人如今的性子和以前是迥然不同了。”
“他那个父王这么丧心病狂，把儿子丢进万魔窟，他如今还不曾完全长歪还得感谢东方岚姐姐了。”苏昔提起那个东方刑便是恨恨的，三人都是叹了一口气。
“如今你知道了，我们之间连表面的亲情都不剩了，是不是也会疏远了？”端木笑突然对苏昔这样道。
“青梅竹马的感情，你就这么瞧不起啊？”苏昔莞尔一笑，端木笑释然道：“若真能成为一辈子的知己，我这些龌龊心思，便也不值一提了，什么时候我能改口叫你一句表嫂啊？”
云启被噎到了，连忙道：“我可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我不介意。”
苏昔一直很欣赏端木笑的纯粹与坦诚，这么一说开，三个人反倒是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只要端木笑不愿意，苏皇后也不会一定要赐婚了。
端木睿虽然极为在意自己的权位，却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和东方夜合作，他如此想着，心便安定了许多。
这里的三人见话都说清楚了，端木笑便知趣地先行离开了，云启看着苏昔：“我猜，你现在还想去看看唐子仪？”
“是啊，自从回了金陵，还不曾去唐府看看她，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苏昔挽住了云启的手，自然道。
“唐峥为什么这么讨厌唐子仪，我倒是知晓一二。唐峥的母亲，是被活活气死的。”云启突然道。
“气死？”苏昔惊道。
“唐子仪的母亲和唐阁老是在唐峥母亲有孕的时候相爱的，她怀孕的时候心中郁结，生产的时候大出血，身子一直不太好，没两年便驾鹤西去了，然后唐阁老就扶正了唐子仪的母亲，生下了唐子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果，唐子仪的母亲也是死于难产。后来唐阁老便不曾再娶，对这个儿子爱得如珠如宝，却对唐子仪严苛得厉害。”
苏昔没想到，又是上一辈的恩怨——下一辈人也许没有资格替上一辈人原谅什么，但却可以走出不一样的人生，唐峥一直活在仇恨的阴影下，难怪宁可有个纨绔子弟的名号也不愿意从军。
原本，她以为唐峥是不学无术的，上次交手却是意料之外。
“过两日咱们可以去唐家递个拜帖，荀谷主要来提亲了。”云启狡黠一笑，苏昔立刻惊喜道：“荀谷主这次是想开了？”
“是啊，他可没你想得那么墨守成规，上任之后便改掉了药王谷不少旧规矩，唐阁老的女儿嫁给了药王谷谷主，一定是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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