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什么？”茹果有点怀疑他在开玩笑，拿着香烟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最近几个月，看东西总出现黑点，上个星期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诊断结果是视网膜色素变性，失明应该是迟早的事。”陈衍生像个犯错的小学生在茹果面前坦白。

        “不能治疗吗？”茹果紧张地问。手中的那支烟快烧完，基本没什么重量，茹果的那个拿烟的手却感觉沉重得很，抖得更凶，连带着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最近也在和我的主治医生商量治疗方案，但是变瞎这个结果是不可逆的，只能尽量延缓。”陈衍生冷静地看着茹果的反应。

        他太冷静了，以至于茹果不相信他说的话。茹果看到陈衍生在仔细看她略微失态的样子，把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面，抬头冲他笑笑，笑得极不自然，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在逗我是吗？陈衍生。我刚刚不是还坐着你开的车吗？我现在的一举一动你不都看得清清楚楚吗”茹果有点说不下去，她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说不出口，堵得她，闷着她，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他看到她这样，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地揉了揉，反倒是在安慰她。说：“放轻松点，茹果，别担心。”

        快瞎的人是你!不是我!怎么有如此淡定之人，茹果心想着。她回顾了今天和陈衍生相处的所有细节，似乎只有她洗澡出来后，他才决定告诉她。他可真会掩藏，遭受这么致命一击，还是强装镇定，面不改色。茹果想着想着一股无名火倏地涌上心头，她抬头忿忿地看着陈衍生，几乎是怒吼道：“我tm怎么不去担心！！你tm太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了！！”吼完之后茹果就后悔了，为她的恶劣态度后悔，遇到这样的事她不仅没安慰他，反而朝他发脾气。茹果百分之百确定他绝对心有不甘，他还有宏伟事业要去完成。他凭什么要遭受这些？“对不起！”茹果看着陈衍生的帅脸紧接着道歉。

        他默不作声，脸色不太对劲，是在隐忍。他把那件深蓝色睡衣脱掉，放到脏衣篮中。开始慢慢捡起散落在房子各处的衣裤鞋袜，然后再穿上，刚刚他们进门后做得太疯，东西都不太集中。茹果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企图发现一点端倪，来证明他的说法。什么也没看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正常。茹果有点欣喜，她看着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一定是没什么问题。她小心翼翼试探着说道：“陈衍生，会不会是误诊？”

        他听了她的话，轻叹一口气，望向她，眼神坚定清澈，说道：“茹果，今天在见你之前，我就一直想该怎么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见到别人的这种过激反应。但是作为长久以来的朋友以及床友”陈衍生说道“床友”时，故意顿了顿，音调加重。“我还是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你，毕竟你也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来接受我要变成瞎子这个事实。不是吗？”

        茹果难受至极。陈衍生已经穿好衣服，朝大门走去，打开门回头对茹果说：“我今天还有点事，先走了。”

        茹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跑过去：“陈衍生，你现在眼睛状况怎么样？能开车吗？要不你等我一下，我穿条裤子陪你去，你到了我再打车回来。”

        陈衍生认真地看着茹果，严肃地说道：“我很惜命的，对待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很强。”后面这句话显然是在冷嘲热讽她。说完便转身关门离开。

        陈衍生使劲关门一声巨响，仿佛把刚才隐忍着的气，全宣泄在门上。他不喜欢茹果的过分关心，关心则乱。在他关上门后，茹果一直站在原地发愣，等回过神来时，她又开始赤脚在空旷的客厅里面神经质地来回踱步。最后，她站住，拿起手机给陈衍生的事业合作伙伴兼好朋友杨招打了个电话。

        “杨招，最近你和陈衍生公司状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因为茹果和他俩工作中有些业务来往，有时是三个人一起讨论，有时也会和杨昭单独聊聊。当然，他们之间的认识都是通过陈衍生。

        “还不错的，小茹。你那边呢，之前那个招标的问题处理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进展得挺顺利的。杨昭，我今天和陈衍生见面了，你知道他眼睛的问题吗？”茹果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杨招那边首先传来一声叹气，“两个月前，一次酒桌应酬完后，衍生那天喝醉了，不经意间和我说他感觉自己眼睛出了点问题，我问他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他说没有。你也是知道的他这个人自己的事是非常不愿意麻烦别人，各种情绪可以隐藏得很深。那次他对我说，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也是从初期创业开始就抬头不见低头见，后来我就每天催他赶紧去检查，那次检查是我强行带他去的。不知道他对你是怎么说他眼睛问题的？”

        "他说会瞎，不可逆。”

        “是的，你说衍生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他这个病我也找我的一位医生朋友了解过，他说这种一般都是遗传，可是衍生他家里面就没人有这样的问题，只能说是基因突变吧。我最开始听到这事也是非常着急。可是衍生这人，好家伙，却是淡定得不得了，还是该干嘛干嘛，我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年他也是非常拼命的，公司有现在的成就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劳，他也许是心有不甘。”

        “他现在有在治疗吗？”

        “这个病和神经有关的，不太好治，有时我问他，他也是不太愿意多说。茹果，我可以看出来衍生是很喜欢你的，你劝劝他，让他多休息休息，现在公司也进去正轨了，这边的事我都可以替他处理和分担。”

        杨招，你觉得他喜欢我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和他之间的秘密。茹果在心里暗自说道。

        “杨招，你真觉得他喜欢我吗？他要是真喜欢会让我两个月之后才知道这件事？再说他这个问题也出现不止两个月了吧。他就是没把他自己的身体顺带没把我当回事。”茹果之前对陈衍生的怨气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拿他这人没办法的无可奈何。

        “小茹，你先消消气，这是他性格问题，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挺需要帮助的，即使他自己不开口说。”

        “我明白的，谢谢你，杨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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