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妈妈想要的评价
姜茶已然有些害怕，眼里已蓄起一些泪水，将落不落。
程不语握紧了她的手，轻捏了一下她的指尖以示安抚，随后定下心神，慢慢向石子路尽头的木屋走去。
木屋。
风雪夜归人。
国王的游戏。
女巫。
曾经听过的在木屋发生的恐怖故事一点点在脑海里勾勒出画面。
程不语没有想到自己告别玄学十二年，又要和诡事碰面。
但是现在她没有玄力，也没有趁手的武器，书中世界和她的世界运行规则是否一致，她也不确定。
她可以自保，但是她怕自己护不住姜茶。
不，她必须护住。
程不语紧抿着唇，戒备地盯着不远处的木屋，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幸存乘客看着她前行，也仿佛是一团乱麻中找到了头绪，虽依旧有些惊疑不定，也依旧没有落下跟随程不语的脚步。
只有她是敢于向未知进发的人啊。
不过这不妨碍乘客们的战战兢兢，更有甚者出于谨慎，完全踩着程不语和姜茶走过的路线。
在他们看不见的直播间。
【哈哈哈这大兄弟太好玩了，真的好谨慎啊。】
【你别笑他，当初你刚来的时候说不定一样怂。】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反倒是觉得这个兄弟说不定能走的很长远。】
【岔个话题，你们不觉得最前面两个妹子很正吗？而且第一个妹子智商一直在线，又美又强。】
【找到组织了，刚刚妹子一波分析的时候我就被她圈粉了。她身边那个妹子也很可爱。】
【她的分析也就一般啊，不过下一个公交车而已，有必要吹嘛】
【呵呵，你可以就不会在这个直播间了。】
【等等发弹幕吧，你们这么发我都要看不见了，她们进门了。】
程不语属实是做了心理准备才开门的。
她用右手将姜茶往后按了按，使她能够被她完整地挡在身后，而她的手却依然虚护在她身前。
如果开门后有不测，她的右手还可以推姜茶一把。碰到爆炸或者是突然冲出来的凶徒，也许这一把，就是逃命的关键。
不过好在并没有需要这个“逃命的关键”。
木屋被装饰成一个厨房的模样，只有角落里规规矩矩坐着一个男孩子，似乎是等了很久，见到程不语眼睛都亮了起来。
【谁懂我？为什么我晋级关碰到的是扛着大镰刀的死神，被他追了三天三夜，他们屋里居然是帅哥？？！！酸了。】
【u1s1，他好帅啊，而且好奶的样子。】
【是心动的信号！】
“终于有人来了！我在这里等了好久！”奶帅奶帅的小哥哥走到程不语和姜茶面前，笑得眼睛弯弯像个月牙。
少年精致的五官和人畜无害的模样让姜茶也忍不住亮眼，可是程不语却无动于衷。
第一，谁十二年前不是个帅哥。
第二，她曾经有一个好兄弟，长得最奶，玩的最野。
她甚至面无表情把姜茶往身后拉了拉——这小子最好不要对我的小茶居心不轨！
而随程不语进屋的众人见到屋里原来是厨房，不是什么吊着人头吊着脚的鬼屋，坐着的是一个精致的男孩子，也不是什么骇人的人物，也一下子卸了心防。
没什么逻辑地问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也没能对现状有什么帮助，就都各自找了一处地方暂做休整。
程不语转一圈厨房，找了一张干净的吸油纸垫在了姜茶身下，才坐下来就地闭目养神。
程不语知道那个男生肯定又是和刚刚一样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眼巴巴望着她的样子，干脆眼不见为净。
【我没见过这样可怜巴巴的桃花眼，可是为什么桃花眼也这么奶啊！】
【想截图然后往女孩脑袋上添一个哒咩！高冷的女孩子什么也很戳人啊。】
【哈哈哈理理小奶狗吧，他好惨兮兮的样子~】
【没有人注意到她给另一个女孩子垫纸吗好暖～】
直播间里说的热闹，其他乘客也逐渐聊起来。
“我刚刚差点就和一个人一起挤下来了，幸亏拉住了车门把手，不然下来了也是死。”
一个穿着时髦的中年人甩着手里的渔夫帽扇风，和坐在对面的乘客笑着聊天。
不过原本总是憨厚笑着应答的农民工兄弟这时候却是脸色惨白，伸出手颤抖着指着他的身后，惊恐万分。
时髦男咽了口口水，汗从他脖颈滴落。
他慢慢转头。
“啊啊啊啊！鬼啊！”
只见一个巨大的人头张开了她大嘴，人牙肉眼可见地变成了獠牙，一口将时髦男吞了下去。
“什什么鬼，对……对老老老太太真真不礼礼貌。”
所有人都在惊变之下站了起来。
程不语第一眼就觉得她长得很像千与千寻里那个长相吓人的老太太，但是她却长一颗像绿野仙踪里奥丁那样巨大的头颅。
她骇人的大头拥有着真人的肤感，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乒乓球大的眼睛诡狭地扫过所有乘客，两颊的肉下垂的厉害，噗噗抖动着，如果程不语没有看错，深纹里嵌着血迹。
死寂的空气里有人咽了一口口水。
空气更为死寂。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不好意思，把客人送到亡灵城太累了！回来晚啦！”
提示音响起，虽然故作童真，但却一如既往透着恶意。
“让我看看有哪些参赛者，哦这个小姑娘我认识，她很冷静呢。
旁边这个小姑娘也很可爱，可爱在sflt是活不长的呢。
咦？旁边这个戴眼镜的是不是听了小姑娘的话才获救的呀？那你有没有说对她谢谢
这个男孩……啊呀您怎么……”
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只是扫到那个男生时她的语调出奇的怪异，似乎是强行忍住了惊叫。
程不语瞥了他一眼。
对方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笑着朝她挥挥手，绿色无公害。
“不要涩涩！”
某柴犬形象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浮现。
程不语移开视线。
算了，没眼看。
总之应该不是狠角色。
“不管了！不管了！参赛者都听好了！这是晋级关——鬼妈妈的小厨房。
鬼妈妈生前最喜欢料理了，但是却一直没有人中肯地评价她的美食。你们能帮助鬼妈妈完成她的心愿吗？
完成了有奖励，完不成……鬼妈妈想尝试一下有关人类的新菜品。
祝各位好运嘻嘻。”
提示音刚落，那个长着巨大头颅的老太太就打了一个响指，房间里凭空多了几只巨大的吸血螺，每一个螺壳上都长着各种各样的食材，缓缓蠕动着靠近她。
“这这……这次做做做番茄茄炒鸡鸡鸡鸡蛋。”她阴森森念叨着，语气慢吞吞，手脚却不慢，直接亮出了锋利的长甲，从螺壳上割下番茄和鸡蛋。
如果程不语没有看错的话，深褐色的螺壳上甚至被长甲留下了划痕。
不要欺负boss年老啊。她心中微叹。
鬼妈妈做饭时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很快她就端上来一盘……黑乎乎的菜。
说菜它高攀了。
“你你你来尝。”
她随意指了参赛者中的一人。
被点到的那个人战战兢兢，却又不敢不上前。
端起了勺子，却又踟躇很久。
“这里面会有毒吗？”姜茶拉了拉程不语的衣角，用她最小的声音问道。
程不语摇了摇头。
提示音给的情境是“中肯地评价美食”，应该会在评价上为难参赛者，而不是在吃上。
【他们这有点简单啊，是不是只要尝一尝黑暗料理，然后违心说句好吃就可以啊？】
【那我晋级关也太坑了吧，我们是要过鳄鱼池上的独木桥。我就是那关……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我觉得不太可能。sflt什么时候简单过啊。我觉得他们这关应该是智力题。那个中肯的评价应该很难。】
【看下去吧。】
那个男人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尝了一口，闭着眼睛豁出去一般咽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没死？肚子也不疼？男人惊喜地睁开眼，却毫无准备地对上了鬼妈妈凑过来的头。
程不语看出他想尖叫，似又想起了第一个人的遭遇，硬生生把尖叫咽了下去。
“我做的菜怎怎么样？”
“非常好吃！太好吃了！”男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回答。
“是是呢，我我做的番茄炒鸡蛋酸酸甜甜，做做出了时令令的味道。不过，你的评价一一一点也不中肯！”
鬼妈妈原本还算和善的语气瞬间变的尖利，她的整张五官也因此变得狰狞，放大版的狰狞。
男人下意识想要逃回人群，一只原本慢吞吞的吸血螺却迅速准确地朝他扑过来。
“啊啊啊啊啊！”
男人试图挣扎，却被一点点吞进螺壳。
程不语不是烂好人，无论是吸血螺还是鬼妈妈，武力值都远高于他们，现在出头，怕是多一个吸血螺的食物罢了。
男人的尖叫声越来越沉闷，螺肉蠕动了一阵，伴随着黏液喷射出来一个已经成为晶体的男人，“砰”一声砸在众人面前，碎成数块。头颅完整地保留了，他惊恐万分的表情清晰可见。
少年后退了一步，而程不语直接捂住了姜茶的眼睛。
“下一个，你！”
鬼妈妈又指定了一个人。这次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这次我做做做的是鲫鲫鲫鱼汤，你尝尝看。”
小姑娘看着面前依旧黑乎乎的一碗汤，有了前面人的经历，倒是很快尝了一口，她脸色惨白，嘴唇却一直轻微动着，似乎是在默背什么。
“你，评价。”
“这道鱼汤色白如乳，而肉质鲜美滑嫩，入口回甘，毫无腥气而只有鲜甜。可以说鱼汤做到极致也不过如此了！您的鱼汤绝无仅有！”
程不语待她说完便知道了她并不想坐以待毙。
上一个人只是笼统夸好吃而被判定不中肯，而她这次针对了菜肴进行了详细的评价以契合“中肯”，算是聪明了。
只是，“中肯”会针对一道菜而言吗？
“呵呵呵，我我这道鱼汤确确实非常鲜美，我我我可是一点调味料都没有放呢，全全靠河鱼鲜。”鬼妈妈似乎被她夸的很满意，只是仍然变脸就变脸，女孩也没逃过成为晶体随即破碎的命运。
“你来！”
这次被点到的是眼镜男。
他看了一眼面前黑乎乎的食物，用近乎平静的语气道出，“你烧的很难吃。”
程不语猛地攥紧了拳头。
他太冒险了！
他知道夸鬼妈妈的厨艺似乎是没用的，于是就尝试实话实说，兴许“中肯”就是要让人在高压和恐惧下说出实话呢？
但是观察鬼妈妈的情绪可以发现，被夸赞她是喜悦的，吞噬参赛者的是吸血螺而不是她！吸血螺一定程度象征的是规则，而不是鬼妈妈。鬼妈妈只杀过一个人……
只见她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巨大的头颅膨胀得更大，一口吞下了眼镜男。“我做的菜很好吃！”
程不语无力地松开了拳头。
鬼妈妈杀的是对她不尊重的人。她是npc，也是杀器。
“中肯”到底是什么？
【好家伙，这菜烧成这样，实话也不能说，好话也不能说，那怎么说啊？】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吗？】
【我怎么感觉这局可能要全军覆没……比起楼上鳄鱼池的晋级赛还要难。】
“下一道菜，清蒸鲈鱼，你来。”
鬼妈妈尖利的手指如箭般指向姜茶。
姜茶的脸色瞬间煞白，程不语的脸色也罕见凝重。
姜茶一步一步移到鬼妈妈跟前，不敢直视她，低头尝了一口鲈鱼。
“怎么样，我我我的孩子？”
姜茶鼻尖上沁出了汗珠，闭着眼，脸如同风雨后的玫瑰花一般枯倦。
鬼妈妈还是保持着微笑，她的脖颈伸到了常人不可能的长度，嘴已经正对着姜茶的头顶，而她本人却似乎对此毫无所觉。
程不语握紧了拳头，答案究竟是什么？
“难难道我今天要要要收获这么多新新新食材吗？”
鬼妈妈的呼吸声像是在耳边响起，姜茶不住睁眼，对上的却是一个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脖子，再一抬头，是一双外凸的布满红血丝的眼，此刻正死死盯着她！
姜茶吓得一激灵，带着哭腔喊了一句“原汁原味！”
还有两个声音与她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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